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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晨:安全感使我不安 不再想成为任何人的缪斯

2021-06-27 16:47:10来源:时尚芭莎

2016年,一家名叫“坏兔子影业”的公司成立,姚晨是创始人。也就是从那时起,37岁的她开始拥有演员以外的更多重身份:一个监制、一个创业者、一个带团队的人。

也因此,她在年四十的时候,对这个已置身其中十多年的行业突然有了更深刻的“介入”和认知。

从这里开始的每一天都是挑战,面对各式各样的新问题,复杂远胜于从前。但种种挑战让姚晨觉得兴奋,纵身投入其中,每解决一个问题、打赢一场硬仗,都让她无比满足。

我们面对的不再只是演员姚晨、女明星姚晨。而是监制姚晨、创业者姚晨,一个看起来距离更的、更为真切的姚晨。

如果说生命是一条河流,经历过35+那段时间里对自我的犹疑、徘徊和焦灼,如今对姚晨而言,这条河正到了渐入佳境的时候,并且可以奔腾得更快、更自由、更宽阔一点。

,坏兔子影业作为出品方之一的电影《脐带》刚刚在呼伦贝尔开机。开机仪式上,作为监制的姚晨裹着一件黑色大羽绒服,站在那天内蒙古的鹅毛大雪中举着话筒讲话,头发被迎面而来的风吹起一个弧形曲线。

这个状态下的姚晨显得非常自如,并因此散发出一种令人安心的踏实感。

就像拍摄那天,她一身舒适便服坐在化妆间里,坚持要在妆发做好之后专门花上一个多钟头的时间面对面地做采访,“免得分心”。要知道这样的安排在女明星当中已不多见。

《脐带》是姚晨担任监制的第三部电影。前两部是2019年上映的《送我上青云》和刚刚拍完的《三贵情史》。前者在当年入围了上海电影节亚洲新人奖的“最佳导演”“最佳影片”两个奖项,还入围了金鸡奖最佳编剧、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导演处女作。对于一个成立不久的“新公司”和姚晨这个“新人监制”而言,这样的成绩可谓不俗。

相比起前两年“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如今的姚晨已经可以淡定地面对《脐带》开机前在制作沟通群里24小时层出不穷的各种“状况”:

“一会儿是制片人说:‘不好了不好了!起大风了,雪化了,路瘫了,越野车都进不去,没法置景了怎么办?’‘美术已疯。’一会儿又是:‘不好了不好了,车队罢工啦!’刚解决完,第二天又是:‘不好了不好了!美术去勘景的路上迷路了!’‘车陷进沼泽地了,一会儿救援车就来了!’过一会儿又说:‘不好了!救援车也一块陷进去了!’……

解决不完的问题,面对得多了,姚晨表示已“麻木”。

事实证明,“坏兔子”属于战斗型人格

从成立自己的公司开始,所有如此这般琐碎的细节,彻底刷新了原本做演员时候对一部戏的认知。“你突然觉得原来做演员还蛮‘轻松’的。不用操心这么多的事情,不需要为这么多人负责、为整个一部戏的方方面面负责。”

但这一路走来,也让姚晨意识到,从合伙人到(为数不多的)员工,整个公司都是一帮“战斗型人格”的小伙伴,整个团队就这么在升级打怪的实战中一步一步累积经验、自信和口碑,并在下一个新项目来到面前时,立马忘记前一个项目的苦与累。

坏兔子影业的CEO刘辉,现在去网上一搜,已经显示为《找到你》《送我上青云》《风浪静》等多部电影的制片人及出品人。谁能想到,在被姚晨“拉入伙”之前,他是一个成功的职业经理人、一个成功的创业者,创立的公司成功上市并被收购,在商业和金融的世界里游刃有余,跟影视行业八竿子打不着。

姚晨跟刘辉是十几年的好友,她花了一年半的时间,说服刘辉从上海搬家到北京,一头扎进影视行业。“因为我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干不了什么。他懂商业、懂金融,又是多年的朋友,公司的商业运营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再早几年,刘辉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不但回到创业状态,还千里迢迢跑去北京睡办公室、洗冷水澡。那时候“坏兔子影业”才刚刚租好办公室,还没装修,带着家当刚搬到北京、住的房子都还没租好的刘辉,一边火速开始张罗公司启动的事儿,一边凑合住在连热水都没有的办公室里,洗了好多天的冷水澡。

说起当年这一段幕后故事,连坐在一旁的公司同事也啧啧称奇。所有诸如此类不计回报、撸起袖子就干、遇到困难就迎头上的回忆,都让她无比感激。

比如公司成立没多久,不但参与了《送我上青云》的制作,连该片的宣发也给接下来了。“‘青云’的宣发只有300万!什么概念?相当于‘裸发’,做完拷贝就没什么钱了。我们一个还没有真正做过戏的公司,就给接了,别人都觉得,这是疯了吗?”

现在再想起,当初难免是因为“无知者无畏”。但这帮别人眼中的“疯兔子”,硬是穷尽各人能量,想出了很多花小钱办大事的法子,想尽办法置换资源、做能够带动自发传播的事。“光我自己一个人就做了11场对谈!我们找了姜思达、马薇薇、许知远老师、李银河老师……谈得我脑子都转不过来了。”这些对谈火速破圈,一时间大量公众号都自发报道,搞出了仿佛花了很多很多钱去投放购买的声量。

也是“青云”的宣发这一场硬仗,让姚晨和她年轻的团队认识到,宣传和发行完全是两回事。“排片表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傻了。才0.3的排片,这还怎么玩儿?!”——没时间丧气,所有人再次开始想尽一切办法。以至于后来在宣传的群里,所有人为了终于增加了0.1的排片而欢呼得像过年一样。“我们一边欢呼一边自嘲,好歹这个群里好些人都参与过上亿票房的电影项目,怎么就到了为增加0.1的排片而热泪盈眶的地步了?”

如今的调侃,在当时都是没有退路的硬仗。所有这些“不可能的任务”都给这个团队带来挑战的兴奋感。姚晨永远记得,在《送我上青云》首映的那天,她和公司所有人大清早就去了办公室,兴奋紧张如同要嫁女儿。“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个气味,阿姨刚刚打扫完卫生,空气里头有刚洒过水的气味,外面有阳光照进来,同事们一堆人扎在一起,我过去一看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因为我们没有额外的经费去做宣传团队工作人员的统一服装,我们的那帮姑娘们,就从网上自己订了一批白T恤,然后自己用硬纸板刻了‘送我上青云’片名那几个字,自己手工‘印制’宣传组服……”

《送我上青云》从头到尾,收到了业内很多人的支持和帮忙,最后竟然奇迹般的没有亏钱,还收获了挺好的口碑,算是打了个漂亮仗。“当一个团队能够投入这样的热情去干一件事的时候,真的就会觉得,全世界都在为它开道。”

真实永远具有万钧之力,且绝不应该千篇一律

在网上看人讨论电影,揣测某某片子会否好看,有人发言:“哦这部片子有姚晨啊?姚晨挺会挑本子的,有她的戏应该不会差。”

拿这种说法去问姚晨本人的感受,她的第一反应是:那还是因为接得少吧!接得少,出现烂片的机会就少了啊!

姚晨承认自己至今无法“说服”自己去接那些第一感觉不喜欢的戏,即使是在开了自己的公司、要担负公司若干员工的薪资生计之后,也难以与自身直觉抗衡。

“尤其碰上疫情,大家都不容易,公司总不能断了生计。也曾经拿这个理由鼓励自己,在上飞机前想着:‘就接吧!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结果飞机一落地,一细想,不行,还是不能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可能演得好的——你都没办法对自己负责,你怎么去为别人负责?”

在这一点上,姚晨充分表现出了一个天秤座“逼死自己”的审美洁癖。尤其随着年岁渐长,属于自己的审美趣味只会越来越清晰、坚定,更无法妥协。

“什么样的本子会让你喜欢不起来呢?”

“我常看到一些剧本,大致读一读就知道它是很着急之下写出来的,就像快餐加工一样,冲着当下所谓最流行的主题和类型,一窝蜂地去写。比如‘独立’突然成了热门词,就哗啦啦出来一堆‘独立’的剧本。但故事让人越看越糊涂,创作者连到底什么是独立都没想明白,大家就都铆起劲来搞独立,能感觉得到写故事的人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写出来的人物和她的经历,这怎么能让观众相信呢?”

很多人花费很多心力编织故事,故事里的人却扁空虚没有根基。这和三五年前姚晨作为女演员面临的行业困境,看上去是一题两面。那时候,以熟龄、中年女为主角的剧本稀缺,仅有的一些故事里,也是刻板僵化的陪衬角色。

“那时候是觉得有点‘受够了’。”这也在一个侧面上推了姚晨一把,促使她下决心做自己的公司,更深地介入作品的制作链条。

“坏兔子”的诞生的确带给姚晨接触更多有趣作品的机会。比如新拍完的《三贵情史》,这个在中国几乎没有先例的奇幻架空现实风格电影,讨论的是“世间到底有没有真爱”这个永恒命题,还融合了一点音乐剧的舞台戏剧感,形式感很强,导演刘思逸又是个新人,据说曾经一度找不到人敢投资

一开始,导演只是想请姚晨来演其中的一个“霞姐”的角色,没想到刚看完项目书和剧本,姚晨就对这个片子产生浓厚兴趣,约导演碰了面。“第一次聊天我们就聊得很契合,她跟我讲她对那个人物的设想,一上来放的是EvaGreen的照片,那张照片我也有,我也很爱EvaGreen,总之我迅速发现我们俩审美趣味出奇的一致。”

于是姚晨当机立断:“我不但愿意来演,我还愿意来投资这个电影,我也愿意来帮你做监制。”

审美一致,后续的一切合作都推进得很顺。这听起来实在是相当的“天秤座”。但艺术创作在本质上即是审美表达,审美趣味本就如同三观。“说到底我把自己定义成一个内容创作者,每一次我总会把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调动出来去参与创作。这其实是个很消耗的过程,所以,真的无法把时间浪费在审美不一致的作品上。”

和那些看似现实题材实则空想编造的剧本刚好相反,《三贵情史》看似架空奇幻脱离现实,实则有个真诚而发自肺腑的故事内核,剧本中的每段情感也都写得十分动人。《送我上青云》和《三贵情史》打动姚晨的地方类似,都是导演实实在在掏出自己生命经验的一部分来创作的剧本。

“真实永远是有万钧之力的,所以就很动人。好看是因为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都像巨大的命运巨轮下的一个非常渺小但又真实存在的个体——而不是千篇一律编造出来的所谓冲突和典型——这是我心中真正的人文关怀。”

我不再想成为任何人的缪斯了

同时做演员和监制,并没有让姚晨“精分”,反而让她觉得对一个剧组的归属感和介入感都更深了。“可以换个角度去看待演员和表演,反而在表演的时候好像更放松了。”

1979年出生的姚晨,在最几年逐渐“放掉了”很多以前如影随形的焦虑感和紧张感。这让她觉得舒适自在。

比如对于“成为一个牛X演员”的不明所以的执念。

回头看,30~40岁之间的自己,一心想成为一个很牛X的演员。但怎么样就算牛X呢?好像一直也没太想明白过。

所有的标准都是别人给的,都来自其他人的评价。好像必须得让尽可能多的人肯定自己,尤其是在专业领域上肯定自己,才算是一个成功的自我。

数年前许知远访问姚晨,曾问她一个问题:“这些年你获得了一些奖、一些荣誉,但它们跟你‘演员’这个专业没关系,这些会让你觉得尴尬吗?”她当时的回答是:“你这么一问,我确实会觉得有一点尴尬。”

数年过去,她主动提起当年的这个问题:“如果今天你再问我同样问题,我会很确定我不会再有这样的感受。”

有什么可尴尬的呢?在那些年里她迫切地想要去多看看这个世界,想看到尽可能多样的人生是怎么度过的,想看看截然不同的各种世界里正在发生什么。在当时觉得这一切好像跟演员的“正业”关系并不密切,但多年过去,时间把答案推到她面前:所有一切的见闻、经历,都丰富了她的精神世界,最终反哺给表演,成为表演时不可或缺的、可供调动的生命经验。

但有趣的是,这种表演上的自信却从未带给姚晨“驾轻就熟”的感觉。她甚至非常讨厌“驾轻就熟”这四个字。

“每个人都太不一样了。如果是一个丰满真实的角色,每一个都应该是一次全新的探索,那个探索的过程是特别迷人的,因为未知,所以令人兴奋。如果都已知了、熟悉了,还有什么意思。”

年轻的时候会特别渴望寻找同类、获得认同,自我认知都建立于他人的评价,期望借此寻获安全感。在这过程中又不断因此觉得不被理解甚至被误解,因而沮丧。这样的情绪螺旋或许是年轻时代的必经之路。

但当她逐渐跟自己小时候特别想合作的导演都几乎合作过了之后,发现她既不再想着成为任何人的缪斯,也不再期待所谓的安全感了。

“反而安全感才会让我不安。”

“现在一旦让我感觉到生活很舒适、很安逸,我就会很害怕陷入某一种的自我满足——那就意味着你开始退步或者原地踏步了,因为不再思考了,所以逐渐僵化、逐渐衰老。我始终觉得皮囊一定都会老去,但灵魂是不可以的,灵魂是可以常新的,这是我希望一直坚守到老的东西。”

就像在最的几次时尚大片拍摄中,姚晨似乎在影像风格上又进入了一个突破的新“境界”,甚至因此让“姚晨腿部线条”上了热搜。

我惊讶于她在其他访谈中提到,对于展现身体这件事变得自在自信了。

“你有过不自信的时候?”

“现在回头看,以前的自信是一种‘配合的自信’,就是我得去配合这次拍摄,展现出大家期待中的‘自信’。但那跟我自己没什么关系。”

十年前杂志大片里的姚晨,仿佛自己把自己架起来,浑身是劲儿。不知从何时起,她逐渐卸掉了那股架住自己动弹不得的劲儿,整个人放松下来,肢体如植物般舒展,却展现出某种耐人寻味的生命力。

在很多层面上,姚晨没变过。比如她始终对这世界上“人”的多样抱有极大的好奇;比如舞蹈演员出身的她从小就有一双肌肉线条匀称清晰的腿。

只是观察她的人不同,时代的审美观也在变化游移。

而她自己终于不再督促自己向着某个所谓的优秀范本无限靠了。

姚晨开始享受属于自己的生命多样。在所有的层面上,这都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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